大迁徙
“It’s started! It’s started!(开始了!开始了!)”导游在走廊里叫。哇!大迁徙开始了!马拉河横渡开始了!我们披上外衣,冲了出去。
非洲草原的清晨凉飕飕,我卷缩在座位上,把外衣拉了又拉,尽量盖住全身。车子全速向前急驶,风吹得车窗咯咯咯响。
“听见没有?听见马蹄声没有?”导游兼司机的Sugarr两眼盯着前方问我们。
风太大,我只听见风吹的声音,车窗玻璃震动的声音,还有旁边男生小张的呼噜声。
“看前面,远处,一条长长的黑线,看见没有,那是角牛!”
我鼻子贴在玻璃窗上,仔细看,没发现什么。不能不佩服这里的导游,他们简直就是顺风耳千里眼,连天边有动物都能看清!
虹虹也觉得小张的呼噜声太吵了,凑到小张耳边:
“狮子来了,狮子来了!”
“啊!狮子来了?”小张一下睁开眼,坐正了,“哪里?狮子来了?”
全车人大笑起来。
“你可吓得我不轻!”小张埋怨,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Sugarr 叫大家别吵闹,前面一群大象正朝我们走来。
上次,陪美国朋友苏珊去Amboseli National Park (安博塞利国家公园)看大象和非洲终年白雪皑皑的第一高峰 Mount Kilimanjaro(乞力马扎罗山),差点丢了性命。
知道苏珊容易激动的脾性,事先跟她讲好到了国家公园一定要安静,看见大象切记不要大声喊叫。她答应的好好的。到了公园,她见一头母象和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象,激动地腾一下跳起来,兴奋地哇哇大叫:
“Look, look, a baby elephant! a baby elephant! Oh, my God! So cute! ” 一边用彩色长围巾朝着大象拼命挥舞:“Hi, hello! Hello!”
母象转头看见我们,两条前腿往后退,两条后腿弓起来,扬起长鼻朝天大吼一声,声震寰宇的一声呵!说时迟,那时快,大象朝我们冲了过来。我们的导游兼司机冲着苏珊怒喝:
“Stop! You stop!” 调转车头,开足马力,带着我们“落荒而逃”。
幸好,那头小象不知何因纹丝不动,母象又折了回去。不然,我们就葬身象蹄之下了。好险!
这之前,刚刚发生过一起惨案。内罗毕国际学校一位女教师带着两个孩子在国家公园旅游,看见一头母象带着一头小象在慢慢遛跶,她不守规矩,自说自话带着孩子跳下旅游车,凑到母象小象跟前去观看,激怒了母象,母象一个转身,举起大前腿朝他们狠狠踏过去,三人顿时被踏成血肉模糊的肉饼!
Sugarr的话提醒了我们大家,赶紧乖乖坐好。静下来后,仔细听,果真,远处传来“嗡嗡”的声音,像一群蜜蜂盘旋耳边。我们的车子颠颠簸簸一路向前,“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像一连串不停息的闷雷,地平线上出现一条粗粗的黑线,黑线越来越粗,渐渐地,这条粗粗的黑线变成密密麻麻,时而聚集时而分散的黑点,成千上万头角马声势浩荡地朝着我们这边一泻千里涌来。
不一会儿,成群结队的角马、斑马、羚羊已到眼前,它们前前后后,玩命似地挤在我们车旁,根本不怕我们的车子会撞伤它们,和我们“并驾齐驱”一起朝着马拉河勇往直前,我们的车子像片小舢板漂浮在这群有蹄动物的汪洋大海之中。
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我们已在马拉河边,只见遮天盖地的斑马、羚羊、角马争先恐后,不顾一切地腾空而起,纵身跳入水流湍急的马拉河,溅起一串串水柱。河里几百只鳄鱼虎视眈眈地等待着,不时看到一头角马,或一头斑马,或一头羚羊被鳄鱼拖入水底,冒出一股股殷红的鲜血,染红一片河水,然而,这些勇敢的角马、斑马、羚羊眼见着身边惨烈的一幕,毫无退缩之意,“视死如归”,前赴后继朝对岸游去,沿河数十公里马蹄声如惊雷翻滚,河里水浪拍击溅起阵阵水柱,雾气弥漫,遮天蔽日,这幅气吞山河,撼天动地,波澜壮阔的情景确实令人激动,令人难忘!
金鸟西坠,玉兔东临,迁徙嘎然而止,是上天下的命令?霎时,成群成群的牛羊恢复了往常在草原上遛跶觅食,追逐嬉闹,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Sugarr开玩笑地说:
“它们收工了!明天继续,要持续一两周呢!”
这些角马、斑马、羚羊一路奔波,不畏千险万阻,不怕生命危险,也要渡过河去,受了什么力量的指使?Sugaar说,是对岸的绿草在召唤。
回家路上,突然想起一年一度美国感恩节、中国春节、印度灯节(Diwali)和巴基斯坦先知穆罕默德的生日等节假日,人们受骨肉亲情的召唤,不顾千辛万苦,爬山涉水,从天涯海角赶回家与亲人团聚,不也是大迁徙吗?此天下之壮观绝不亚于角马的迁徙。
(图片取自网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