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女房东卡米拉
同事请我暂住他家是out of courtesy,在他休假回来前,我该识相地搬出去。
在朋友介绍下,一对印度夫妇来见我,他们的女儿到英国去学习了,想把他们女儿带有独立卫生间的套房租给我,他们愿意提供我早餐与晚餐,配一名女佣照顾我的起居,在我未拿到免税车之前,由房东先生开车接送我上下班。
我把这些情况向治安办公室汇报了。办公室派人去实地查看了这家的警戒电网,他们的三条看家狗——一条黑嘴犬(Black Mouth Cur)和两条罗得西亚背脊犬(Rhodesian ridgeback),还询问了在他家担任晚间执勤的马赛人的情况。
实地调查通过,我立刻搬了进去。
女主人卡米拉热情地带我参观了整栋楼,一看他们客厅和餐厅内的整套英国红木家具,英式镀银餐具,就知道房东夫妇相当崇尚英国文化,难怪把三个孩子都送到英国读书深造。
卡米拉邀我在花园里共进下午茶。
花园很大,将近五千平米,中间是面积近三,四个网球场大小的草坪,四周种满了各种各样热带奇树异花。
我们在花园的凉亭里就坐后,女佣端来了茶水,咖啡,和卡米拉今天为我烘烤的糕点。
卡拉米直爽健谈。
当她听说我们一家人分别在四大洲工作生活时,惊讶地看着我,原本很大的双眼瞪得几近牛眼:
“……我们印度不提倡妇女工作,妇女应该在家照顾丈夫和孩子。我毕业于德里大学( University of Delhi)经济系。大学毕业后不久就结婚了,一天也没有工作过。”
“那么你想出去工作,当职业妇女吗?”
“不想。”卡米拉回答得相当干脆,“女人不能太自私,尤其是结婚的女人,家庭是她的一切,应该把精力和时间奉献给家庭的每个人。工作会分散我的精力和时间,不能让我全心全意照顾和关心我的丈夫和孩子了。”
卡米拉认为女人追求事业是自私的行为,我不能苟同。出于初次见面,我礼貌地保持沉默。
卡米拉告诉我,尽管他们是包办婚姻,她对婚后生活很满意。
“你们婚前从来没有见过面?”
“见过一次,相亲那天见了一面。……以前不可能和他见面,他在内罗毕,我在印度,隔着印度洋怎么可能见到他?”
“你和一个陌生人结婚不害怕吗?两个人合得来吗?”
卡米拉笑了:“在印度都是包办婚姻(arranged marriage)。”
卡米拉开始向我讲述她的包办婚姻过程。
卡米拉大学毕业典礼后的第二天,她父母告诉她已为她找到了婆家,向她详细介绍了男方的家庭背景和文化水平,并说双方家长已约定两家人在肯尼亚见面。一星期后,卡米拉的父母带她漂洋过海来到内罗毕。
“你就这样乖乖地听从你父母相亲了?”
“是的。我们下榻在Norfolk旅馆,我父母约见他的父母喝茶,商量我们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你紧张吗?”
“有一点。但不害怕,我父母事先通过自己的亲戚朋友对男方进行了将近半年的深入调查,对他家庭底细,他的文化水平、品行、脾性、爱好都了解得一清二楚,觉得两家很般配,我们两人能合得来。”
“我们俩由父母陪伴到达约定的咖啡厅,双方家长就离开了。他请我入坐,为我点了我喜欢的点心和红茶。我们开始喝茶,他问了我一些问题,兴趣爱好等。我也问了他一些问题。我建议到咖啡厅旁的花园里散步,我想看看他走路的样子,……总共不到一小时,就相互道别了。”
“这就算相亲了?”
“对。说实在,这次见面只是为了看看对方是否还顺眼。其他的事双方父母早都事先了解透彻了。我父母最知道我的脾性,知道怎样的人能和我相处。他父母也是如此。结婚不就是两个人能和睦相处,一起生活吗?”
“你觉得他看上去还顺眼,就答应嫁给他了?”
“还要他觉得我顺眼啊!双方父母知道我们对另一方没有意见后,又一起喝茶,这回是商量如何办婚礼的大事。”
“啊?!见一面就办婚事了?”
卡米拉告诉我按照印度的习俗,男女双方见面后,如果没有意见,那么必须在三十天内举办婚礼。如果一方觉得不行,立即通知对方,以便对方重新挑选合适的对象。
卡米拉说她的大儿子也是包办婚姻。大儿子在英国大学读书时,她就忙着帮他找对象,儿子一毕业,立马把他叫回内罗毕结婚。她已为她的女儿找到了婆家,过几个月叫她女儿回来相亲。
我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她的儿子女儿都是80年代出生的青年人,而且都是在英国接受高等教育,在跨国公司工作的白领啊!
卡米拉说,和大多数印度家庭的孩子一样,她的子女挺接受包办婚姻,绝对相信父母的选择与决定。另一方面,她的子女挺接受包办婚姻的。他们绝对相信我们。说实在,印度父母亲对子女的婚事很认真,很花心血。印度妇女除了安排操持日常家务,最重要的工作是为子女物色对象。你别看印度妇女不工作,隔三差五聚在一起喝下午茶,好像很清闲,其实,她们喝茶时都张大眼睛伸长耳朵打听各家家境与子女的情况。在和自己子女年龄相仿的孩子中,“择优”关注,仔细观察,必要时“套套近乎”,联络两家感情,卡米拉称这是“informed arranged marriage(事先知情的包办婚姻)”。卡米拉笃信此种联姻方式:
见我对此种联姻方式持有极大的疑惑,卡米拉摊出她的“王牌”佐证:
“Look, India has the lowest divorce rate in the world(看,我们印度的离婚率世界最低)。中国以前也不是包办婚姻吗?不是挺好吗?”卡米拉话锋一转,黑黑的眼珠牢牢盯住我,一副逼我同意她观点的架势。
的确,中国老一代人几乎都是包办婚姻,夫妻之间磕磕碰碰,吵吵闹闹的情况确实不少,最后都携手相伴度过一生,很少动真格离婚。而眼下自由恋爱的联姻,说离就离,离婚率不断增长。看来,这个问题可以作为一项科目深入研究。
有关资料:
1)前几天,CNN刊登了一篇关于“为何这些印度千禧一代青年人选择包办婚姻”(“Why these Indian millennials are choosing arranged marriage” 的文章:https://edition.cnn.com/2018/03/21/world/arranged-marriage-christiane-amanpour-sex-love-around-world-delhi/index.html),
文中,一名叫Naina女青年说:“ When it comes to finding Mr.Right, Daddy knows best(在选择谁是最合适我的人方面,爸爸最清楚)”。另一名叫Bhargave的女青年说:“Our parents know us as adults,so they are able to find the right guy(我们的父母最了解成年的我们,他们能找到最合适的人)。” Bhargave还说:“I don’t want to take the responsibility of choosing a man when I am only 25(我仅25岁,我不想担起选择配偶的责任。)”
2)印度包办婚姻调查:
3)BBC News(http://www.bbc.com/news/world-asia-india-37481054):
India’s census(2017)gives its citizens the following choices to select their status: never married, separated, divorced, widowed, married. It is true that some women may not report separation or divorce because of the stigma attached to the status. But here are some of the more salient findings of the study:
- 1.36 million people in India are divorced. That is equivalent to 0.24% of the married population, and 0.11% of the total population. (图片取自网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