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第一夜
和其他非洲国家一样,肯尼亚社会贫富悬殊,富人和外交官集中居住在吉吉里(Gigiri)、隆达(Runda)、穆泰依格(Muthaiga)和凯伦(Karen)四个别墅区。
肯雅塔金融街不远是内罗毕年代最久远的富人居住区——穆泰依格(Muthaiga)。小区里全是一栋栋英式,法式,西班牙式的花园洋房,和欧洲的别墅小区别无二样。这是一个只允许白人居住的小区。甚至在1963年肯尼亚宣布独立之后,小区百分之百的居民仍然是富有的白人。近几年才允许两户高贵种姓的印度富人居住在那里,一户是肯尼亚商业银行董事长,另一户是家产上亿的印度富商。
我们的车子拐了几个弯停在另一个富人区吉吉里(Gigiri)的一栋别墅前,大铁门两边凤凰树(Delonix regia, 也叫火焰树)杈杈枝枝上开满了殷红殷红的花朵,第一次看到大树居然绽开如此娇艳的花朵,我一跳下车就和凤凰树合影,逗得旁边来迎接的两名女仆笑个不停。这是一位同事的家,承他关心照顾悉心安排,我暂栖他家。
这栋小别墅的居住面积约四百平米,楼前有一个三千多平米的花园。楼后是一个近一千平米菜园子,旁边小围墙内是仆人住房。
在吉吉里(Gigiri)、隆达(Runda)、穆泰依格(Muthaiga)和凯伦(Karen)这四个白人,富人和外交官居住的区域,每一栋私宅大院的一角都有一个由高墙围起来的仆人居住小院。院内通常有好几间单人房间,有一个带淋浴设备的公用卫生间和一个公用厨房,小院有一扇小铁栅栏门,每天一早7点,女主人打开铁栅栏上的大锁,仆人们进入主人居住区,开始工作,晚上7时半之后,仆人们回到这里,女主人把铁栅栏门锁上。男女仆人都有自己的房间。男女仆人间不得发生任何情爱关系。一旦主人发现两男女仆人“相好”,两人将同时被解雇。
细心好客的同事派他家的两名女仆来照顾我的日常起居。
仆人把我的行李提到楼上,放在我的卧室。
经过厨房时,我看见水龙,顿时觉得口渴难忍,上去拧开水龙头喝水。一女仆见状上来用力把我推开:
“Stop! You can’t drink the tap water!” 女仆大声叫起来,“My sister died last year due to the dirty water!”
我一下子醒悟过来:这里不是欧洲,不是瑞士。
仆人引领我进了客厅,递上洒了薄荷水的毛巾,我在沙发上坐下,打量着充满非洲风格,别具一格的宽大客厅。两名女仆托着咖啡壶和杯具过来,为我斟上咖啡,礼貌地问我要糖还是要奶油,我要了奶油。她俩并不退去,垂手站在一边,等我喝了几口咖啡,一名女仆上前一步自我介绍:
“I am Rose(萝丝). I am the house keeper and your cook. ”
萝丝说完,另一名女仆上前:
“I am Dorothy( 朵多西), I am the cleaner, I clean the rooms, including your bedroom and bathroom. I also wash and iron your clothes. I will change your bed sheets every Thursday. ”
接着,萝丝问我晚饭想吃什么。
“What are you going to eat? The same as yours.”
萝丝极其认真地望着我回答 :
“Mama, you can’t eat our food. I must cook YOUR food for you. I can make Chinese noodles and bread. ”萝丝特别强调了“YOUR food”。好吧,就随她吧。
我挑了面条,面条容易做些吧。
朵多西说浴缸已灌满洗澡水,请我去洗澡。
这家主妇很会生活,浴室布置得很精巧:浴室四墙的瓷砖,浴盆,洗脸盆都是淡青色,配上天蓝底色白色小船花样的窗帘,一边小桌上摆着海蓝色贝壳型肥皂盒和各种各样海边捡来的贝壳,我仿佛置身于海滩上。
我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下楼去餐厅用餐。萝丝已经把面条擀好,见我进了餐厅,把面条下到锅里。一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端了上来,上面还放了一只煎蛋、几片煎肠和一些蔬菜,挺中国味的。
晚饭后在花园溜了一圈,天就黑了。
肯尼亚地处赤道线上,天亮天黑非常准时,早上7点一到,太阳跳出地平线,天就全亮了; 傍晚太阳一落到地平线下,天全黑了,这时肯定19点了,一年四季没有变化,几乎没有误差。
内罗毕郊外天一黑,立刻漆黑一团,真正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远近没有一点亮光,连路灯也没有?”我望着窗外不解地问朵多西,回答是路灯和电线都被人偷走卖钱换吃的了。
“They need food” 朵多西轻声说。
无语。
朵多西拿起我换下的脏衣服,道了晚安拉上门走了。
无事可做不如早早就寝。
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外面狗叫声此起彼伏,在夜空中回荡,有小偷还是有强盗?我起身走到窗边,外面黑得令人恐惧,这狗叫声到底来自何方?我手按在窗沿上往外看,突然手指触及到一样黏糊糊凉丝丝的东西,吓得我哇地叫出声来,赶紧开灯,四周一瞧,我浑身鸡皮疙瘩、头皮发紧、吓瘫在床,墙上爬满了巨型的非洲蜥蜴,一只比一只大,起码有近二十只,它们是否有毒,是否咬人?
“萝丝, 朵多西,萝丝,朵多西…… ”我恐惧地大叫。
她俩进门见状捂住嘴笑个不停:
“Mama, they are kind, they are killing mosquitoes. It’s good to keep them here.”
“No, I can’t stay with those ugly things in the same room! Please help!”
她俩用手把蜥蜴一个一个逮住,扔到窗外。
“But,Mama, they will come back soon. ” 萝丝说着和朵多西一起向我道了晚安,离开了。
这夜,我难以入眠 ……。
(图片取自网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