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138 弄 战胜大姐

          梅腊天，彤云涌，万木萧杀，霜雰侵骨。

           “快起来，覅赖勒被头洞里了！年糕汤滚滚烫，快起来，吃好早饭，好做事体！”仁仁听见姆妈在催促大家快快起床。

        姆妈老早起来了，切完一淘箩烧年糕汤的年糕片，切好一淘箩炒年糕用的年糕丝，切剩下的，歪七八道的零零碎碎，放在做走油肉剩下的肉汤里加些碧绿生青的塌苦菜，烧一锅热气腾腾的年糕汤给一家人当早饭。

       仁仁不想起来，冬日太阳淡黄淡黄，斜射进屋，只有亮光，没有温度，姆妈讲：“冬天一到，太阳贫血了，也要打B-12补补了。”

        仁仁伸手摸摸床边柜，冰冷冰冷，马上缩回手，被窝暖暖的多惬意，仁仁假装呒么醒，假装呒么听到姆妈的言话，像只煨灶猫闭着眼“懒”在被窝里。

         大姐，二姐，三姐侪起来了，准备吃好早饭帮姆妈做家务，姆妈发现仁仁呒么起来，过来看看：

          “侬睏熟勒嗨啊？眼皮哪恁抖个不停啊？”姆妈一言揭穿。

          “搔伊脚底板！”三姐哇哇叫。

          “拿伊被头拉脱！”大姐想出更狠的一招。

        被窝里，仁仁听得真切，一下子坐起来，穿衣下床。

          “啊是前两天做得吃力了？”姆妈见仁仁起床，关切地问，“再辛苦两天，趁不落雨多做点，后面几天就轻松了。快去吃年糕汤。”

        姆妈口气温和，仁仁晓得这几天伊做家务老卖力，姆妈看了眼里，走过大姐三姐身旁，仁仁朝伊拉狠狠翻两只白眼。

        仁仁晓得大姐想报复，伊前两天咽下去的一肚皮气还呒么出。

        今年冬至前后一直落雨。“邋遢冬至清爽年”，冬至下雨好坏参半，冬至下雨，过年就放晴，但冬至雨落个不停，许多过年要做的事就拖下来。好不容易，冬至后几天出了大太阳，姆妈抓紧时间拆洗绒布被里，洗枕套，洗被横头。三姐体弱，从来不让她干重活，二姐十根手指，统统长满冻疮，不能碰冷水，只有大姐和仁仁可以帮帮姆妈。

        姆妈教大姐仁仁先把被里、床单、被横头泡在热水里，然后拿到洗衣板上铺平，拿固本牌肥皂仔仔细细涂满被里、床单、被横头的每个角落，再用刷子一排排刷，刷完后放在大脚盆里过夜，第二天一早倒入卫生间的大浴缸里，浇上滚烫的开水。等水不会烫伤人时，仁仁和大姐两人撸起裤腿，赤脚跳进浴缸，用脚使劲踩踏，一边开足龙头，灌入干净的冷水，不停踩踏，不停换水，直到水清为止。

       仁仁从小就喜欢白相踩水塘。逢落大雨，地上积水，仁仁见到总规会奔过去，在水塘里狠狠踩几下，看水珠噼噼啪啪四溅，开心啊！

        姆妈让她在浴缸里踩水汏被单，仁仁高兴得忘乎所以。让仁仁觉得奇怪的是，脚在冷水里踩踏，开始有点冷，后来脚心热起来，脚趾热起来，两只脚从里热到外，仿佛在燃烧，这种感觉老神奇，仁仁开心得拼命踩踏。

        “侬发疯啊！水侪溅到浴缸外面去了！”大姐厉声喝道。

        仁仁讨厌大姐那副凶巴巴训人样子。大姐总觉得自己是老大，是小大人，老要管教仁仁，老给仁仁派家务活，一会儿扫地，一会儿揩家具，一会儿拣菜，一会儿倒垃圾，，一会儿用蜡拖把拖地……。仁仁最烦伊了。

        仁仁不理大姐。见大姐弯腰在水中翻洗床单，哎，哎，要是溅大姐一头一脸冷水，伊哇哇大叫，那副狼狈相一定老好白相，仁仁想着，慢慢凑到大姐身边抬起脚，使劲恨恨踩下去，冰冷的水溅了大姐一头一脸，顺着脖子流进了她的衣领里……。

        “哇！”大姐尖叫一声，跳出浴缸，到姆妈那里告状去了。

        肯定要挨骂了，仁仁害怕，拼命干活。

        姆妈来了，见仁仁卖力地踩踏床单、被里、被横头，讲：

         “覅太用力，容易脚酸，水也容易溅到浴缸外面。”

         “伊故意的，故意踏了老重，让水溅到我身上！”大姐见姆妈呒么骂仁仁，不甘心。

         “侬大姐姐了，要像做阿姐的样子！倷两个人在浴缸里，太轧了，让仁仁一介头踏被单吧，伊踏得蛮好。侬去打扫花园吧。”

        仁仁差点“噗嗤”笑出声来，怕姆妈看见，转头面对墙壁偷笑。

        大姐悻悻地跟在姆妈后面下楼，又转身上楼，朝仁仁狠狠地瞪几下眼。

         仁仁得意地笑了：呵呵呵！第一次战胜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