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敢了!
四棵老橡树整个漫漫暑天辛辛苦苦伸展茏茏枝叶为我们遮阳。秋风一起,老橡树知趣乖巧地开始抖落枯叶,让熙熙暖阳洒满芊芊草坪。
可恨秋风捣乱,将枯叶橡果刮得遍地都是,刮进难以用笤帚耙子清扫的篱笆墙根角角落落。
橡果生命力旺盛,一旦未清扫干净,第二年春天,一棵棵小橡树苗从野草丛中,乱石堆下,叽里旮旯里钻出来,不用两星期,上百棵树苗连成一片片“小橡树林”。
连续两个秋季与春季,都为清扫枯叶橡果,挖除小树苗,耗费大量时间和体力。
今年,趁树叶刚刚开始转黄飘落,我抓紧时间,在篱笆边铺上一条长长的塑胶橡皮带,让枯叶与橡果落在塑胶橡皮带上,便于清扫。
午后的阳光透过西边小树林的枝枝桠桠照在篱笆上,我穿上工作服,戴上手套,搬上一只小凳子,在篱笆边清除小石块,再把塑胶橡皮带覆盖在地上……。
正值日内瓦Jeûne genevois假日,篱笆外,不时有去莱蒙湖边散步的老老少少:有手挽手散步的老夫妻俩、有拄手杖独自行走的老人、有推着童车遛狗的少妇、有叽叽喳喳成群结队的少年、有带孩童去湖边戏水的年轻妈妈……。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投放在篱笆上,组成一幕幕生动的“皮影戏”。
他们从我身边走过时能听到我用小鉄锹翻动石块的声音,但看不到我,他们也不停下往我们花园里张望。
四处静悄悄,只有鸟儿不息地唧唧啾啾。
突然,一个稚幼的声音隔着篱笆问:
“C’est qui ?”
嫩嫩的声音好甜美,好可爱!看不清他模样,从小小个头,大大脑袋的身影,猜想是个三岁左右小男孩。
决定逗他玩玩。
“Ta mama!” 我学动画片里大灰狼粗声粗气的声音回答,说完忍不住咯咯咯笑,声音还带着大灰狼的怪调。
篱笆外,小男孩的身影一动不动,突然,他尖叫着飞快地奔跑起来:
“Mama!Mama!” 声音里带着些许惊恐,些许哭腔。
坏了,小家伙害怕了!我有点不安。
不到一分钟,听到大人急急的脚步声:
“Où,c’est où?”
“La……, la!” 小男孩的声音。
哇!他妈妈找上门来了!我赶紧躲到大橡树后面,屏住呼吸。
“Quelqu’un la? ” 男孩妈妈的声音带着怒气,“Personne?”
我吓得不敢啃声,紧贴着老橡树,顾不得树上爬来爬去的虫子。
没有动静。
“Mais, on ne faut pas faire ça!” 过了一会,年轻妈妈提高嗓门,怒怒地扔下一句话,带着小男孩走了。
听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深深呼了口气:幸亏,小男孩没有摔跟头,没有跌破头,也没有撞上汽车……,不然,事情就闹大了!
小家伙今晚会不会做噩梦?我一阵内疚。
再也不敢这样逗小孩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