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与名(一)
年老耳背,不谙国事,往往笑话百出。
前段辰光,常听人提及上海的“粥勒潽”哪恁哪恁,不解其意,以为上海人自嘲“阿拉阿拉”言话多,像煤球炉上“笃笃笃”烧个不停的 “饭泡粥”,后来才晓得原来出了个说海派清口的周立波。
周先生讲起海派清口来,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蛮像“饭泡粥勒嗨潽”。不禁佩服周先生父母颇有先见之明,给他取了读音相当贴近其职业的名字,怪不得周先生钞票赚得“潽进潽出”。
姓名其实只是一个符号用来区别张三李四。然而,冥冥之中姓名似乎又能左右人之运遇。比如 “粥勒潽” 周先生;又如钢琴家郎朗,朗朗金石琴声,郎朗不成为著名钢琴家随便哪恁讲不过去;还有排球女魁郎平,一榔(郎)头下去,不打平对方可能伐?!
姓名不但决定个人命运,有时还关系全家祸福。记得有一卜姓教师,给他三个儿子取了很不错的名字:卜爱国,卜爱民,卜爱党。文革中,来自首都的红卫兵批判他“卜爱国,卜爱民,卜爱党即不爱国,不爱民,不爱党,借给孩子取名之机行反国反民反党之实”。他极力解释姓氏无法更改,但名字含义是积极的。红卫兵哪恁会听伊!一名红卫兵突然发现“爱国,爱民,爱党” 的最后一个字连读是“国民党”三字,原来他爱的是国民党,真正反动至极,这下不得了,一阵皮鞭抽上去,拳打脚踢一通,这位卜老师被打成反革命。
姓名可涉及 一方人民的福祉。前几年,美国加州旱情严重,多处农田一片枯黄,不得不强制实施禁水令,有人怀疑此乃州长姓Brown所致,如果州长姓Green,加州的田野肯定绿油油一片。
姓名甚至可能涉及两国关系。姓氏不容更改,但有时为了两国关系不得不委屈一下祖宗。譬如法国人把俄罗斯总统普京的姓Putin 改为Poutine,因为Putin和法语putain两个词发音一模一样,在法语中putain是妓女的意思,而Poutine是一道源起加拿大魁北克,由法式炸薯条加奶酪凝乳,淋上棕色肉汁组成的大众食品,Poutine终究比法语读音与putain(妓女)相似的Putin来的斯文。
取名不易,好名不仅含义寓意要好,还要与姓氏相配称呼起来响亮,不能佶屈聱牙,更不能因与其他字的读音相近,导致意思相混。比如:朱玉香,肖碧姗,陈俊平,谢希琼,杨威等,上海话一读就麻烦了。
近来,取英语名字颇为流行,常常发现张三突然变成了William,李四成了John。朋友中许多人都给自己取了英文名字,比如Richard, George, Sally, Mary, Amy, Susan等等。可惜许多人发音不很认真,不很准确。记得一次受邀在一饭店聚餐,有人不断对旁座说:“来,来,乱吃,侬坐这边来,乱吃……”,猛一听蛮吃惊,后来晓得原来旁座朋友的英文名叫“Richard(乱吃)”!
取英文名字还需注意与中文姓氏的搭配。比如:有位男士姓华(Hua),给自己取了个英文名—George,按英文习惯一读,成了“交际花”(George Hua)。吴胡两姓氏者最好也不要用“George”作为名字,弄不好变成“交际舞”(George Wu)。
中外姓名搭配不妥,还会带来不少烦扰。糜(MI)姓朋友,生有一女,取名Mary。Mary MI长得交关趣,交关甜,就读上海一院校,众男生见之心生爱慕,校园相遇,借其名字谐音穷追不舍:“Marry me(MI),marry me(MI)!”
(图片取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