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铜仁路 (四十六)《叫我如何不想他》
讲到沧洲饭店不能不提赵元任。
会讲33种汉语方言,精通英、法、德、日等外语的著名语言学家,哲学家赵元任是位非同寻常的all-round 才子,他无所不能,无所不精,连胡适也对他崇拜不已。
比如《叫我如何不想他》这首采用分节变奏曲式结构,音域达12度之广,婉约动人,魅力四射,扣人心弦,流传至今的歌曲就是赵元任根据刘半农的诗谱写而成的名曲。赵元任还亲自演唱了这首歌。
不过,他最大的成就,我认为,是获取了非常有个性的才女楊步伟的芳心。丘吉尔说:“My most brilliant achievement was my ability to be able to persuade my wife to marry me.” 赵元任绝对承认他也是如此。
赵元任和楊步伟是对有趣的伉俪。1921年6月1日,赵元任和楊步伟在北京寓所各請一位朋友聚餐,赵元任请了老朋友胡适,楊步伟请了同事朱徵医生。楊步伟亲自下厨烧了四样小菜。食毕,赵元任楊步伟拿出结婚证书请两位来客作证婚人——no free lunch!呵呵,饭不能白吃,rien gratuit!
这可能是世界上最为简洁的婚礼。这是“含银匙出生”的一位哈佛教授和一位留日医学女博士的婚礼!不平凡的人不平凡的婚礼!
赵元任的学问出名,他的惧内也同样出名,对于他的惧内议论,赵元任有其不同寻常的诠释,他说:“与其说怕,不如说爱;爱有多深,怕有多深。”
传说,赵元任的惧内甚至连国民党头号人物蒋中正都知道。1930年,已改制为国立清华大学的学生先后驱逐罗家伦和吴南轩两位校长后,国民政府决定“另选贤能”,众人提议清华大学校长非赵元任莫属,蒋介石也已首肯,这时国民党四大元老之一吴稚辉在旁说了一句笑话:“任命赵元任,不如圈定楊步伟,反正最后都听她的。” 结果梅贻琦当了清华大学的校长。
楊步伟不仅学问了得,家政也了得,烹饪水平更是一等一级!楊步伟在《杂记赵家》一书中提到,1944年胡适到哈佛大学讲学半年,住在离赵元任家不到半条街的地方,几乎每天都要到赵家“蹭饭”,每天至少吃一餐。
当时,美国经济受二战影响,物资匮乏,食品配给供应。 英国和欧洲许多国家在二战时期都实行食品与物品配给供应。看来,一个国家,一个家庭和一个人一样,都难免有艰难困苦的年月,关键在于一家人,一国人要齐心协力,努力奋斗共渡难关共创未来。
胡适的一个嗜好是大块大块吃肉。赵元任家配给供应的牛肉猪肉根本不够他吃。杨步伟只好买马肉代替,常常做红烧马肉给胡适吃,还把多买的马肉做成肉松,让胡适带回去下酒,只是没告诉胡适这些都是马肉做的,“Keep him(胡适) totally in the dark”!胡适吃后直呼好吃。
后来赵元任夫妇请胡适到哈佛大学教职员俱乐部餐厅去吃“马排”,胡适吃后说,别的都好,只是马肉有点酸。杨步伟这才告诉他,这几个星期他吃的红烧肉都是马肉做的。胡适才回过味来,连说中国的烹调真好,杨步伟的烹饪更好。”
杨步伟所著《中国食谱》一书收集了230多个中餐菜谱,畅销中外70年,至今仍是一部脍炙人口烹饪名著。
附:《教我如何不想她》(1936)
作詞:劉半農
作曲:趙元任
天上飄著些微雲,地上吹著些微風,啊!
微風吹動了我頭髮,教我如何不想他?
月光戀愛著海洋,海洋戀愛著月光,啊!
這般蜜也似的銀夜,教我如何不想他?
水面落花慢慢流,水底魚兒慢慢游,啊!
燕子你說些什麼話,教我如何不想他?
枯樹在冷風裡搖,野火在暮色中燒,啊!
西天還有些兒殘霞,教我如何不想他?
(图片取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