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铜仁路 (外一篇)陈中伟医生
上文提到创下断肢再植奇迹的陈中伟医生,我曾见到过一面。
那时,第六人民医院还在北京西路铜仁路口的弄堂里。我们铜仁路上的居民生病都去六院。
一天,我陪人去六院挂急诊,只听到救命车疾驶而来,一会儿医务人员扛着担架进来,上面躺着一个鲜血直淌的人,“一只手断脱了”,有人低声讲。我最怕看到血,看到有人受伤,我后背的神经就抽搐。这时身材颀长的陈中伟大步流星走来,一到担架边附身拨弄病人血淋淋手臂查看伤势,我就站在担架边,吓得腿骨发软叫出声来,陈中伟抬头看看我笑了一下,我不敢出声了。
陈中伟(1929—2004),浙江宁波人,骨科专家,1954年毕业于上海第二医学院医疗系,毕业后 他分配到上海第六人民医院工作。
1963年1月2日清晨,他接到一个十万火急的通知:上海钢模机床厂一位27岁的青年冲床工王存柏因操作不慎,右手腕关节上一寸处被冲床完全切断需要马上进行手术。陈中伟和钱允庆等医生一起在没有任何医学文献和资料的情况下,运用显微外科手术方法,从上午9点半开始进行手术,一直到下午5点半完成断肢再植,一共接了4根血管、24条肌腱、3条主要神经、2根骨头。手术后不久,王存柏的右手渐渐有了体温,有了知觉。
当首例断臂再植成功的消息传到北京,国务院总理周恩来立即于1月5日,也就是手术后第三天,前往上海接见陈中伟、钱允庆、叶衍庆等医生,勉励他们继续努力。
一年后,王存柏的右手闯过肿胀关、休克关、感染关、坏死关,终于恢复正常:可以写字、拿筷子、穿针引线、打乒乓球和提一般重物。工人王存柏断手再植后经过一年治疗和休养,回到原工作单位—上海机床钢模厂(现改为上海组合夹具厂)担任检验工作。 为了使再植手锻炼得更加灵活,王存柏一直坚持练习打乒乓球,是厂乒乓球队队员之一。
断肢再植、人工合成胰岛素、一万二千吨水压机是当时中国对世界科学和人类做出的三项杰出贡献。
因见到过陈中伟医生一面,对有关他的新闻比较留意。2004年3月23日,看到《新民晚报》有关陈中伟医生不慎坠楼辞世的报道,大为震惊。
报道说:
“上午9点30分,记者接读者报料,称陈中伟教授坠楼。陈中伟教授住在上海市北京西路江宁路口的一幢大楼的7层。记者赶到陈中伟寓所,只见陈中伟的遗体落在江宁大楼和紧挨着的避风塘茶楼的夹档内,天井大面积的遮阳棚已被压碎,尸体还未拉出。据周围居民和茶楼的服务员介绍,早上8点30分,他们听到一声闷响,爬上楼一看,陈教授已落入夹档。此时,接他出诊的小车刚到楼下。邻居对陈中伟的死都感到很突然,他们反映,陈中伟为人很乐观,前几天刚从美国回来,这些天独自一人住在家中。
原因:意外坠楼?
记者赶到时,大批警察已将现场封锁。接尸车11点51分将尸体接走。据公安部门初步勘查,死者为意外坠楼。警方在陈中伟的房间发现了他的手机、钥匙等物品,在门外的走廊发现陈中伟的皮包放在地上。另外,房间窗户上还有陈中伟的指纹。由此推断,陈教授当天8点30分左右从家中出门后,可能发现钥匙、手机忘在房间里,于是想从外面的窗户翻入,不慎跌落。但具体原因,还有待于警方进一步调查。” (新民晚报)
真正可惜!
陈中伟是浙江宁波人,对黄泥螺、臭冬瓜、红膏炝蟹等宁波菜情有独钟。他的骨灰撒在故乡宁波。愿他在家乡安息。
(图片取自网络)